Regulus, Ashes and Lilac

難得寫了這麼長的文，算一算竟然有六千字

時間線非常跳躍，基本上就是在回憶跟現實間穿梭，分界有些模糊但應該還能理解。

一直想寫寫看崔鍾顯。創天、創N本身都很有愛，到後來發現創天的戲分越寫越多XD真的是大三角了(笑

 

IOI的歌曲陣雨，非常美、也非常喜歡的一首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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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hen this rain falls on my head

I'll get all wet even my heart

Though I know it’ll stop soon

I'm looking for you

 

 

 

 

1

「當時我真的嚇了一跳啊，瞧你拉的那麼篤定。」

 

看李燦熺咬著冰棒一屁股坐在床上，崔鍾顯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。那可是我的床啊滴上去了誰洗啊，無奈對方完全不理他。

 

更何況根本看不出來有被嚇到了啊。虧自己還支吾著解釋了半天，倒是李燦熺一點也不尷尬的跟著自己回家洗澡還上了床，完事後還叫了外賣吃的很開心，讓崔鍾顯目瞪口呆，渾身都不自在。

 

「那是怎麼了？認錯人？還是平常就抓了人的手就跑啊？風流。」

 

 

見崔鍾顯搖搖頭說不出個所以然，李燦熺原本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。

 

「要是別人早就報警了，還好是我啊是我，你走運。」

 

崔鍾顯沒搭理他，眼睛直直的盯著李燦熺吃到一半的冰棒。

 

「…要是哥滴到床上就負責洗床單洗被套順便洗衣服。」

 

勾起嘴角點點頭，床上的人將腿盤起，窸窸窣窣的將快融化的冰吃完了，倒是很巧妙的一點也沒有沾上，丟掉竹棒時還勝利似的瞄了眼崔鍾顯。

 

嘴巴很利。崔鍾顯愣愣地想著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，很久以前在大學宿舍，他和室友也有過一模一樣的對話。

 

李燦熺早已帶上門出了房間。

 

 

 

「我走了，掰。」

 

2

安丹尼爾最後一次見到李燦熺，也下著雨。

 

 

 

 

「…下星期好像有鋒面要來了。」

 

「…公司新進了一個女孩子，好像是經理的姪女來的，長得…挺可愛。」

 

「…我前天回了學校，那個站台還記得嗎，我們第一次見面那裡，現在搭起來了，有個遮雨棚。」

 

 

「…還有我見到李燦熺了。」

 

崔鍾顯一直不開口，安丹尼爾只好自己找話聊，一個人自顧的說了半天都沒反應，偷偷瞄了眼崔鍾顯，後者只是頓了頓，依舊沒說話。

 

那天晚上崔鍾顯約了喝酒，說和李燦熺大概再也不會見面了，問了原因不說，一個人把四瓶酒都喝光，醉的一蹋糊塗卻一聲也沒吭被自己半拖半拉的帶回家。

 

隔天倒是早早起床，安丹尼爾都還沒清醒人就走了，出去只看到一袋早餐和奶茶放在桌上，還是熱的。後幾天都沒了消息，今天早上卻突然來了電話，一打開門就看到人站在門口，沒什麼表情，看不出腦袋在想什麼。

 

崔鍾顯在想什麼，安丹尼爾一向都不懂。

 

「他很好。他們很好。不用擔心。」

 

一個不說話、一個是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。安丹尼爾回想稍早看到的畫面，李燦熺跟那個男人在一起，距離太遠，他其實什麼都沒聽清，只看到兩人說著說著李燦熺就笑起來，很好看。

 

 

「—那我們呢?」

 

崔鍾顯忽地冒出一句，把對面的人嚇地肩膀一震。

 

「我們，好不好?」

 

我們？

 

安丹尼爾有點呆愣，隨即差點笑出聲，音有點抖。

 

 

我們、是同學、是室友、是、

 

 

――是什麼?

 

 

 

 

崔鍾顯，你回答我啊。

 

 

3

崔鍾顯之所以會注意到李燦熺，只因為他跟自己一樣，在淋雨。

 

唯一不同的是，崔鍾顯是忘了帶傘在雨中拔腿狂奔，那個人卻靜靜的站在雨中，絲毫沒有要移動的跡象。

 

站在街道的一角其實並不顯眼，過往行人打著傘來來去去，似乎誰也沒注意他。

 

看他抬頭望向天空，眼睛卻是閉著的，雨很快就淋濕了他的髮，水珠先是順著髮絲的弧度落到肩上，再沿著襯衫的邊緣滴在地上，融入地上淺淺的水窪裡。

 

 

沒有多想，崔鍾顯在燈號轉換前，拉住那個人的手一起跑過了斑馬線。

  

「欸、那個、會感冒......」

 

停下來才想到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才的舉動，只好胡謅一通。崔鍾顯困窘的搔搔頭，發現這個人眨著大眼睛看他，倒也不慌，只是看著有些困惑。

 

「我叫李燦熺，你叫什麼?」

「崔鍾顯。」

 

 

當時只當他忘了帶傘，卻在往後的日子裡，知道他是很細心的人。

 

「那時候啊…借給別人了。」

 

有一次問起，李燦熺只是淡淡的笑，一頭鑽進被窩。

 

「喔。」

 

原來是借人啦。

 

 

那為什麼、看起來這麼寂寞…?

 

「有嗎?」

 

笑著將身子往床的一側挪了挪，看李燦熺眨著睫毛望過來，崔鍾顯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將心中所想給呢喃出口。

 

沒再出聲，在人身旁躺下，崔鍾顯用手順著李燦熺的髮，輕吻上去。

 

 

 

 

究竟是借給誰，崔鍾顯沒想那麼多。

 

 

4

「――這次去多久?」

 

「不確定…可能十幾天，也可能一個月。」

 

這樣啊。

 

望向廚房，微波爐的門半開著，柔黃色的光露出來，成了室內唯一的光源。

 

李燦熺的手就這樣懸在空中，背對著人看不到，收也不是、也沒有繼續伸出的意義。

 

「…吃點東西再走吧。」

 

聲音很輕，輕的還未落下、人早已不見蹤影。

 

「別太晚睡、記得吃早餐――」

 

過了許久樓下才傳來一陣呼喊，隨後是車子發動走遠的聲響，盪在樓梯間飄忽著傳上來。

 

手靜靜地收回，李燦熺的表情沒有改變。盒裝的牛奶已經熱過了，再放著大概會壞掉吧。

 

視線瞅了一圈，還是把牛奶放回冰箱裡。

 

不可避免地又想到那頭黑色短髮的人，明明素不相識，抓過手的動作怎麼能那麼果決那麼毫不猶豫，牽著手在雨中跑過一個又一個街區。

 

 

――讓我連抽開手的機會都沒有，就這麼被你拉著走。

 

 

手上彷彿還留有殘存的溫度，李燦熺怔怔地想，盯著手掌握緊又張開，最後進房裡換了衣服躺上床。

 

 

 

若是本來就不存在，當然什麼也抓不著，什麼也留不住。

 

 

 

5

崔鍾顯一直睜著眼睛。

 

身旁的人均勻的呼吸著，安靜而平穩，他雖然也感到沉沉的睡意，卻遲遲無法入睡。

 

喉嚨有點乾，崔鍾顯下意識地舔了下唇，還殘留一點剛才的溫度。

 

輕嘆了口氣，手撫上胸膛，撲通撲通地跳著，很烈。崔鍾顯側過身，凝視李燦熺的睡臉。

 

就算閉著眼也很細緻的輪廓，他又往前湊了一些，長得真好看，濃而長的睫毛似乎能一根根數出來。

 

崔鍾顯有點恍惚。

 

「燦熺哥…」

 

雖然是很輕的一聲，李燦熺動了動身子便轉醒，眼睛張開就看見崔鍾顯睜著大眼，眼中是掩不住的慌亂。

李燦熺忍不住揚了嘴角。

 

「…癢癢的。」鼻息近在呎內，李燦熺攬過人的脖子吻上崔鍾顯的耳垂，一路往下直到鎖骨，最後是深深的一次呼吸。

 

視線越過他的肩膀，崔鍾顯依舊睜著眼睛。外頭的光從窗簾不隱不透的照進來，分不清是路燈還是月光，抑或是混在一起。

 

李燦熺的溫度很暖、很確實的透過肌膚傳來，崔鍾顯任對方趴在自己胸膛，喉間的乾澀感卻愈發強烈起來。

 

被大力的捏了指腹，李燦熺微皺了眉，抬眼，卻看到人望著天花板，看不清表情。

 

沒說話。李燦熺本來想開口，猶疑了一會，心中有些想法也理不太明白，只好叫他的名字。

 

「鍾顯啊…」

 

 

對方一個翻身堵上人柔軟的唇，李燦熺也隨即給予回應。纏綿的夜，崔鍾顯閉上眼，不再去想浮在腦海裡的影子究竟是屬於誰。

 

 

 

6

忙了一天，和下班熙來攘往的人潮一起在車站前等紅燈，彷彿永無止盡的車流從眼前呼嘯而過，商店街吆喝的聲音不斷竄入耳中，安丹尼爾往外套口袋裡摸出了耳機，卻沒戴上。

 

「—聽話。」

 

有人在吵架。一旁巷弄內的說話聲吸引了安丹尼爾的注意。

 

平時也不是愛好八卦的人，怎麼這次就聽的那麼認真，安丹尼爾自嘲，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。

 

大樓的霓虹燈太刺眼，只能依稀看見兩個人在昏黃的燈下爭執地厲害，其中一個迴身就要走。

 

一頭深褐色的髮，瀏海有些凌亂的散在額前，僅僅一瞥，安丹尼爾就知道那人長得眉清目秀。

 

 

「燦熺，不要任性了。」

 

 

聞言安丹尼爾沒來由的感到一絲驚慌，心臟撲通撲通地跳，就像做錯事被逮著了的是自己一樣。

 

「—燦妮。」

 

喚作燦妮的人猛地一震，步伐頓了下，被後頭的人眼明手快的拉住，看著被狠狠握住的手腕，使了勁卻無法掙脫，人憤恨地罵了幾句，卻被對方一下子拉近了身。

 

有一瞬間安丹尼爾的視線幾乎對上那雙眸子，閃亮亮的似乎能看見水光。對方的瞳間彷彿閃過一絲訝異，然而馬上就被別的人影擋住，安丹尼爾朝左右探出身，偏偏怎麼也找不到空隙。

 

綠燈亮，安丹尼爾還恍惚著就被人潮推著向前，再回頭，方才兩人早已沒了蹤影。

 

 

 

 

—只是有點想不明白。

 

 

燦熺?燦妮?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?

 

 

 

7

「燦熺哥你特別像我一個朋友。」

 

自從一次多嘴說了一句，李燦熺就不時纏著崔鍾顯問他口中的那個朋友，拗了半天拗不過人，只好把照片找來給他看。

 

抱著自己的手機坐在床上動也不動，正想把手機拿回來，李燦熺突然抬頭瞪了他一眼。

 

「崔鍾顯我原來在你眼中長這樣嗎他哪裡像我了嘴唇這麼厚像金魚！」

 

看著眼前的人大呼小叫，崔鍾顯啼笑皆非，李燦熺還一臉委屈地看著他。

 

「誰說是長相了，要長得像你那樣可不容易。」嘴唇能厚那樣只怕是更不容易了――崔鍾顯暗自好笑，沒敢說出口。

 

「嘴巴利啊、坐姿”豪邁”啊、洗澡時會邊哼歌…唉總之你跟他挺像。」

 

具體究竟是哪裡像，崔鍾顯也說不上來，只是當李燦熺在對街向崔鍾顯招手、午後陽光灑在被風吹亂的髮上，還有每次歡愛過後在黑暗中稜角分明的側臉，幽遠目光沒有落在任何地方的模樣，都讓人想到他。

 

「我唱歌很不錯的啊……應該是他像我才對。」

 

對崔鍾顯的回答不甚滿意，李燦熺又自顧嘟嘟囊囊了好一陣子。

平時哼哼唱唱崔鍾顯也沒太注意，某次晚上和李燦熺吃完飯，兩人都有些醉了，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個彈吉他的街頭藝人，一來勁和對方在街上高唱了幾首，才發現李燦熺的嗓子很不錯。

聲音又暖又甜，唱起歌來卻帶點哀傷。

 

「我先認識他，才遇到你，當然是你像他。」

 

「大學室友是吧?誰年紀比較大?我早出生當然是他像我!」

 

「……行行行他像你他像你。」

 

「這麼不情願?那請我喝咖啡，街口那家，純的，不加牛奶。」

 

這什麼他X的鬼邏輯。崔鍾顯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，李燦熺被他一臉慫的模樣給逗樂了，抱著肚子在床上笑的滾了圈，好不容易緩過來，對上崔鍾顯的眼睛又是一陣笑。

 

 

「誒，你那個朋友，他叫什麼名字？」

 

「啊？哪個？」

 

「剛才那個，像金魚的。」

 

「喔，他叫尼爾，安丹尼爾。」

 

 

 

8

你知道，李燦熺有戀人嗎。

 

 

一臉茫然。崔鍾顯不知道的是，說出這句話的安丹尼爾現在的心情也同樣不知所措。

 

當天回家想半天沒主意，煮了拉麵填飽肚子後也沒再管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配啤酒就把這事給忘了。

 

聽到崔鍾顯說交了男朋友，叫李燦熺，安丹尼爾腦子才轟的一聲，把當時看到的情景又想了一遍。

 

全連起來了。

 

每天上班都會經過的咖啡店，除了偶爾和客戶見面會選在那，平時鮮少踏足的地方。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，但聲音、長相似乎是同一個人，曾聽到人叫他燦熺。

 

在咖啡店工作的李燦熺。

那個背影喚作的燦妮。

崔鍾顯口中的燦熺哥。

 

 

對象是同性，安丹尼爾沒太驚訝，早就知道他喜歡男人，還是他親口對自己說的。

 

當時心中咯噔一下，愣了半天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，雖然當作開玩笑話般題又被扯開了，也不曾再提起，但他知道崔鍾顯是認真的。

 

李燦熺和那天吵架的人分了?現在跟崔鍾顯交往了?不對，無論是那天的畫面、還是和崔鍾顯交往的時間，沒有一點對的上。

 

 

抓了抓頭，還是搞不明白。連同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麼也搞不明白。

 

 

見了面，沒有多做思考便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，安丹尼爾搞不清楚自己是懷著什麼樣心情叫了崔鍾顯出來。不可否認確實有些欣喜，察覺混雜在一團亂糟糟的情感裡的這份心情，無論是這竊喜的感覺、還是坐在崔鍾顯對面的自己，安丹尼爾都由衷地厭惡。

 

憑什麼這麼做。

 

憑什麼我只能透過這種方式告訴你。

 

 

崔鍾顯，你憑什麼要一個喜歡你的人，親口告訴你，你喜歡的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。

 

壓下胸間湧起的酸澀，安丹尼爾沒有掉淚，只是把目光放在崔鍾顯以外的任何地方。

 

 

――如此殘忍，讓每次呼吸都像被刀子劃過一樣的疼，卻心甘情願。

 

 

 

9

難得早回來，按了門鈴沒人應，方旻洙從包裡東翻西找了鑰匙出來，屋內一片安靜。

 

想著他平時都會做些涼拌放在保鮮盒裡，開了冰箱卻什麼也沒找到，夾鏈袋內的幾塊餅乾，半條吐司，中央一瓶盒裝牛奶略顯突兀。

 

 

不太像他。

 

牛奶開了封，沒動，方旻洙又闔了上去。

 

在房裡轉了一圈，衣服用品都還在，就是人不在，幾個禮拜不見，李燦熺的氣息似乎淡了許多。

方旻洙到客廳給自己沖了杯咖啡，牛奶聞起來沒壞就加到咖啡裡去了。盤腿坐上沙發，百般聊賴的轉著台，到底在播什麼也沒在意。

 

胸口有點悶，一個人待著，時間似乎過的特別漫長，幾坪大的公寓客廳內沒太多擺設，迴繞的電視音效只凸顯了空虛。

就在快睡著前門口傳來騷動，方旻洙抬頭，對上李燦熺一臉藏不住的驚訝。

 

「...回來啦。」

「嗯。」

冰箱挺空的？

 

看人手裡提的似乎也不是吃的，方旻洙問。

 

「喔，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。」

 

頓了數秒，見人笑了笑，方旻洙心裡一慟，突然就把人按進懷裡。

 

李燦熺動也不動，任憑方旻洙抱著，幾次提了氣想說話都哽在喉嚨裡，無聲地呼了出來，方旻洙也不開口，只是摟著人不放開。

 

「...壓著袋子了。」

 

頭埋在人胸前，李燦熺努力擠出聲音。雙手被對方環的死緊，每次呼吸都充滿他的味道。

 

聞言稍微放鬆了些，手一鬆，塑膠袋就從李燦熺手上滑下來。

 

落在地上咚一聲，怎麼眼眶就突然濕了呢。

 

視線停在人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的指結上，方旻洙依舊沉默；不像他那樣伶牙俐齒善於言詞，縱使內心千頭萬緒，也只能夠透過體溫擁抱對方，而李燦熺也不是會要求的人。

 

一語不發，是不是等同於再次傷害了他。

然而說對不起，又顯得太膚淺虛偽。

 

 

你怎麼就這麼容易滿足呢...

 

 

伴隨著一聲嘆氣吐出的話語，方旻洙察覺到懷裡不明顯的顫抖，隨後是胸膛逐漸被浸濕的觸感。

 

不是他容易滿足，而是自己給的不夠。

 

每次離開都忐忑不安，深怕哪次開了門迎接自己的是空蕩蕩的屋子，而後又一次次地、被見到李燦熺時剎那的安心給取代。

 

自己的心安是建立在對方的不安上，明明心裡清楚，偏偏又讓他一次次讓步。

 

方旻洙暗自苦笑，想起剛才在衣櫃裡看到的幾件陌生衣服，也不管上頭還濕漉漉的、抬起李燦熺的臉就吻上去。

 

 

 

――怎麼辦呢，我們。

 

 

 

10

過了旺季，靠山的小車站沒什麼人，崔鐘顯和李燦熺坐在候車室，透過窗戶望著外頭，鳥叫聲從月台另一頭傳來。

陽光落在木製長椅上，曬得暖暖的。

 

「――你有喜歡的人吧。」

 

 

李燦熺淡淡的說話，目光仍舊停在窗外沒有收回，冷清的車站除了他們和不遠處的站長外再沒別人，崔鍾顯一時語塞。

 

心裡確實有一個名字，但沒底。

 

 

「燦熺哥也有吧，喜歡的人。」

 

 

不知道該說什麼，乾脆把問題丟回去。不知怎麼在脫口而出前就知道答案，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。

 

在每個纏綿的夜晚，早在安丹尼爾告訴他之前，他就知道李燦熺的心留在某個他碰不到的地方。既看不透李燦熺的心，也不明白自己的，只好不斷的索求；他們看進彼此的眼睛，目光的盡頭卻不在彼此身上。

 

 

「嗯。」

 

還是應了一聲。我有喜歡的人，崔鍾顯小聲說了一次，又複誦了一次。

 

彷彿想要說服自己、又想要證明什麼似的，加強了語氣。

 

漂亮的眼睛瞇成一條線，李燦熺嘴角微揚，襯著快下山的夕陽，看在崔鍾顯眼裡有些落寞。

 

「我也是、很喜歡他。」

 

 

崔鍾顯的車先到了，李燦熺站在月台把人送上車，車門關上以前，崔鍾顯只來得及看到他一笑。

 

 

「鐘顯，你有該回去的地方。」

 

 

 

 

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李燦熺。

 

 

 

10 

一次眨眼將思緒拉回，看著對面的人臉上一瞬間閃過各種情緒，看起來比哭還要更難受的神情映在瞳間，許久也沒有散。

 

崔鍾顯定定的坐在原位，再抬頭，嘴角似乎微微勾起。

 

「崔鍾顯我――」

 

話音未落，唇早已被霸道的覆上，崔鍾顯撐著身體橫過桌面，將人來不及說出口的喜歡給攬進舌尖，順帶將自己的喜歡也推進他的口中。

 

 

――我也喜歡你，安丹尼爾。

 

 

 

11

「那個孩子挺可愛。」

 

目睹安丹尼爾消失在轉角，對方似乎沒有發現這裡的視線。方旻洙嘴角微揚，目光還留在街頭沒有收回。

 

「喜歡他？」

 

身旁的男子不明顯地抬高了聲量，察覺對方語氣中有一絲小小的不滿，方旻洙抿住幅度漸深的嘴角，忍著沒有笑出聲。

 

「喜歡你。」

 

 

 

 

「欸、雨停了。」

 

天邊的雲已經散了，露出一角微光，水珠從屋簷靜靜地滑落。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們走吧。」  

「嗯。」

 

 

 

Someday, the cold rain will become warm tears and fall down

It's alright

It's just a passing downpour

 

 

 

 

FIN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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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

 

《陣雨》以交錯的倒敘串連而成，也許我心目中所想的模樣，跟讀者讀起來的感受不相同也說不定。

唯一比較希望能在的設定就是開頭和結尾，時間點都是「現在」，除此之外則都是過去發生的事。

其餘的章節就跳的比較多，定位也比較模糊，跟排列順序並不完全相同，具體順序沒特別想，順其自然。

 

一次寫了C天、創天和創N，坦白講我很滿足，礙於篇幅(其實就是懶#)每對CP都沒辦法描述的那麼完美，但寫得很開心。

 

C天寫起來一直都很舒服，兩個人平時的糖也是很好的靈感來源。雖然在這裡描寫最少((

燦熺是需要安全感的人，而方旻洙則是自由不被束縛，兩個人在一起，會有點辛苦，但我想他們會好好的。

 

創N就比較複雜了點，兩個人明明彼此相愛，安丹尼爾卻因為摸不清崔鍾顯的心而遲遲不敢跨出第一步，崔鍾顯心底其實很清楚自己的情感，卻始終沒有正視它。

 

創天在這裡的關係雖然不真，卻也不假。李燦熺需要的溫暖和安定在崔鍾顯上得到了，被滿足的同時卻也知道自己真正愛的人並不是對方。崔鍾顯則在李燦熺身上看到安丹尼爾的影子，正因為和李燦熺在一起了，才清楚自己愛的誰。

 

崔鍾顯之所以會注意到李燦熺，並不是他自以為的也在淋雨，而是因為安丹尼爾。

這點李燦熺當時就知道了，當天晚上他們發生了關係，也證實了他的猜測。

 

究竟李燦熺和崔鍾顯為什麼在一起，好像沒辦法說出個原因，但這份情感和關係，並不是出軌、或是玩弄感情能解釋的，希望在看文的時候並沒有這樣的感受。

只是在彼此身上滿足了暫時的渴望，補足了缺少的東西，僅此而已。

 

其實當初決定以《陣雨》寫一篇文，就覺得創天應該會很合適，可是又放棄不了C天。

最後還是讓他們各有歸屬，終究是捨不得。現實已經夠辛苦了，做什麼呢。

 

 

2017.08.20    晨雨未停